神雕淫传(神雕英雄传)

《射雕英雄传》终于出了英文版。

困扰世界翻译界的难题终于有了答案！

翻译者Anna Holmwood，中文名郝玉青，父亲英国人，母亲瑞典人，瑞典土著。是的，你没看错，不是什么华裔，就是囫囵个儿的歪果仁。

安娜的翻译炸裂了中国武侠界和翻译圈。

《射雕英雄传》究竟该不该翻译成Legends of the Condor Heros (秃鹫英雄的传说)？

王重阳究竟该不该叫：Double Sun Wang Chongyang（双太阳王重阳）?

《九阴真经》是不是 Nine Yin Manual (九阴操作手册)？

翻译最难就是信达雅。

信达雅的前提，必须对中土世界和西方世界的文化倍儿熟，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很多国外的译界大牛，都栽在对中国文化的理解不够深入上。

然而大家都知道，站着说话不腰疼最爽。YOU CAN YOU UP, NO CAN NO BEBE

但这些名词如何翻译可能更好一点呢？

刀刀BEBE一回。

1、书名的翻译。射雕英雄传，汉娜翻译成Legends of the Condor Heros (秃鹫英雄的传说)。第一问题在于雕能不能翻译成秃鹫。从体型上看，秃鹫的体型最接近小说里的雕。但是，小说里雕是非常可爱的动物，既有哮天犬攻击至尊宝的力量，又有哈士奇傻白甜的美貌。这种雕不可能是吃腐肉的Condor（秃鹫），而该是动物界的美男子——金雕。虽然金雕不长白羽毛，但异种才叫神奇啊。

第二问题在于射雕英雄“传”是不是“传说”。金庸希望历史和小说交织，这个字念传记的“zhuan”，不是传说的“chuan”。能否译成传说？其实也可以，只是传说常和魔法奇幻结合在一起。《魔戒》可以是传说，但中国人从不把武侠小说称为传说。所以，此处最好译成传记。

综上，《射雕英雄传》可译作A Biography of The Golden Eagle Shooters。英雄之意暗含，反而可以不用译出。

2、人名的翻译。汉娜采取多数意译少数音译的方式。知道大概含义的，就直译或意译，比如王重阳叫Double Sun Wang Chongyang（双太阳王重阳）, 杨铁心叫：Ironheart Yang (铁心杨)，陈玄风叫 Hurricane Chen（飓风陈），梅超风叫Cyclone Mei（旋风梅）。含义很难翻译的如王处一、马钰、杨康就用音译：Wang Chuyi, Ma Yu, Yang Kang。

把人名的含义翻译出来是非常好的尝试。但如果难以统一，最好舍弃。因为汉字具有多语义特征，名字的含义丰富微妙，最难翻译。重阳是Double Sun的意思吗，此处的重阳，反而更多倾向于“阴阳”的“阳”的含义。陈玄风也不是Hurricane, “玄”字有道教的含义。杨铁心，如果翻译成Ironheart（铁石心肠），杨铁心他爹可能会哭。

再者，部分直译或意译，部分又音译会造成混乱。比如姓氏，究竟放前还是放后？汉娜的姓名翻译，音译的全部放前了，可意译的又全部放后。

这种情况下，建议统一音译。毕竟小说里面多数人物都有绰号，可以在绰号上作文章，西方读者就不会把人搞混。

3、关于称号的翻译。作者显然有些误区。例如“江南七怪”叫做 The Seven Freaks of The South (南方七怪物)，Freak 在英文里的“怪”是真的“怪”，就是那种瘦了吧唧，穿得像装在套子里，有些奇怪爱好的人。“江南七怪”不是这种怪。江南七怪的“怪”在于特立独行，对这七个人物作褒义评价。所以，译成The Seven Unique of The South 更符合小说本意。

五大宗师即五绝，汉娜译作five greatest martial artists（五个最伟大的武术家）。中规中矩，但是给人印象不深刻。最好直接译成：Five Masters。越牛逼的人，绰号越短。东邪、西毒、南帝、北丐、中神通可译作：Cynic, The East; Poisoner, The West； Emperor, The South; Beggar, The North; Superior, The Middle。汉娜把“东邪”黄药师译作The Eastern Heretic Apothecary Huang (东方离经叛道的药剂师黄)，绰号和名字混同，有点不知所云。

全真七子，汉娜译作 The Seven Immortals （七位不死者），这个意象，传递给英语世界的读者很有“传说”味道，意境确实到了。刀刀更偏向于译作：The Seven True Taoers。 Taoers是生造的词。道士英文：Taoist，但Taoist只有道士的泛指，不能表达“全真七子”的特殊性，所以还不如生造一词来表达。英语魔幻小说中生造词极其常见。全真七子的号，比如长春真人、丹阳真人、玉阳真人，都可以以Taoer 结尾。”长春”最好不译作Eternal Spring (永远的春天), 丹阳和玉阳也不是汉娜翻译的Scarlet Sun（猩红太阳）和Jade Sun（玉太阳）。此处，“长春”其实就是长生不老、永远年轻，这是道家的追求。道号中的“阳”乃阴阳之阳，修得纯阳之躯，才可霞举飞升。丹阳的丹，是朱砂红，而非猩红。丹和朱砂，都是唤起道家意象的词。所以长春真人丘处机、丹阳真人马钰、玉阳真人王处一，他们的称号可翻译为：The Forever Young Taoer, The Vermilion Yang Taoer, The Jade Yang Taoer。

4、关于地名的翻译。本人倒特别倾向于全部意译。中国的地名都有含义，如果音译就一点意思都没有而且也不知道哪是哪。在《冰与火之歌》中，地名选择意译特别明智。例如：Winterfell叫临冬城，Kingslanding叫君临城，Dragonstone 叫龙石岛。如果音译成温特菲城，肯士兰丁城，荘根士墩岛就没鸟意思了。

同理，中国的城市乡镇意译更具可读性，也有助于英文读者快速掌握地理位置。例如山海关，可以叫做：Mountainsea Fort， 西夏国也可直接翻译为：Westsummer Kingdom。

5、武功的翻译。《九阴真经》汉娜翻译为Nine Yin Manual (九阴操作手册)。这是对“经”理解不深刻。在中国，逼格高的东西才能称为“经”。而翻译成Manual（操作手册），把小说中此物原来的逼格硬生生降了十八档。我们中国人把Holy Bible翻译为“圣经”，就是想说明：Bible这个东西逼格甚高，涉及到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的问题，可以称为“经”。九阴真经这个东西，不要以为就是本武术招式手册，这个东西涉及我们中土世界最重要的阴阳价值观，而且是金庸世界的武学之宗，必须叫经。所以最好翻译成：Nine Yin Scripture

降龙十八掌和九阴白骨爪呢？千万别把“掌”直译为Palms, 也千万别把“爪”直接译为Paws或Claws。直译老外会产生这是某某手掌或某某爪爪的直观印象。比如汉娜翻译的九阴白骨爪，Nine Yin Skeleton Claw （九阴骷髅爪），老外可能误会成一种牛逼的武器：骷髅制成的爪爪，而不会朝招数武功方向考虑。

所以，为了区分，一定要有动词来体现这是武功招数，爪要翻译成Clutch, 掌要翻译成Palm Strike。“九阴白骨爪”比较难译，因为中国人一看这名字就知道这武功凶狠阴毒，而要让外国人明白，勉强可译为：Nine Yin Lethal Clutches。降龙十八掌可以翻译为：The 18 Dragon-beaten Palm Strikes。汉娜的译法是：The 18 Palm Attacks to Defeat Dragons (用以击败龙的十八掌攻击) 。

结 语

《射雕英雄传》第一卷于2018年2月22日由英国麦克莱霍斯出版社出版面向全球发行。该出版社将从2018年起陆续出版金庸的系列武侠小说。

“英国最大的连锁书店沃特斯通在官网上这样介绍这本书：

假如你喜欢《魔戒》，那《英雄诞生》你不能错过……这是一部交织着中国功夫、历史与爱情的小说，也是一次伟大的探险，保证让你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翻译者汉娜说，武功、称谓的翻译不太重要，“关键在于能否让英语读者陷入书中的情绪和人物中，无论男女都惊叹于精彩绝伦的武打场面或扣人心弦的阴谋诡计。“

安娜可能说对了一半。称谓之流确在其次。但最难的点在于翻译金庸的文笔，向西方读者传达作品的气韵、语言的节奏。如果金老爷子的射雕、神雕、天龙，最终让西方读者获得的感受就像我们读什么修真修仙之类网文的感觉，《魔戒》的作者要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