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可以安乐死吗(安乐死在中国的可行性)

前言

1986年6月29日，夏素文痛得喊了一夜，她的叫声在整个医院的三层楼回荡。夏素文的儿子王明成目睹母亲的痛苦，心如刀割。

这个夜晚，王明成无法入眠。天刚亮时，他跪在主治医生蒲连升的办公室门前，再次提出了他那个令人心痛的请求：“医生，请您给母亲注射安乐死吧，我实在是不忍让她继续遭受折磨。”

对于王明成的恳求，蒲连升已经记不清是第几次了，但这是第一次他跪下来。作为医生，蒲连升深知仁心之义，经过深思熟虑，他最终选择成全了这位孝子对母亲特殊的爱。

然而，他们却没有预料到这一决定会扭转两个家庭的后半生。

生不如死的病情

1984年10月，王明成的生活突然发生了变故。他在西安第三印染厂工作时接到一封加急电报，电报简洁地写着：“母病，速回。”这令他感到不安，因为他知道大姐不会轻易发加急电报，母亲的健康状况可能非常不妙。

王明成立刻请假回家，心急如焚地赶往老家。在路上，他回忆起童年时代的艰辛经历。父母离婚后，他与父亲生活，而母亲则带着妹妹离开。王明成的生活艰辛，但母亲始终关心他的成长，尽管分隔两地，她仍然给予他精神和物质上的支持。

王明成到达汉中市传染病医院，看到病床上的母亲痛苦不堪，他忍不住哭泣。主治医生蒲连升告诉他，母亲患有晚期肝硬化腹水，情况非常严重。王明成绝望地向医生求助，但医学技术有限，治愈的希望渺茫。

尽管如此，王明成不断寻求各种治疗方法，四处奔波为母亲寻找希望。然而，一切努力都徒劳无功，母亲的病情逐渐恶化。他决定顺其自然，陪伴在母亲身边。他的两位姐姐已经成家，无法经常陪伴母亲，于是只有他和未婚的妹妹留在病床旁。

母亲的痛苦在夏天变得更加剧烈，她的身体遍布脓疮，下肢水肿且大小便失禁。王明成全力照顾母亲，灌输葡萄糖液体以维持她的生命机能。然而，药物治疗导致母亲产生耐药性，无论是营养药物还是止疼药物都无法缓解她的痛苦。

在母亲痛苦到极致的时候，她甚至用头撞击病床的铁栏杆，希望能够结束这无尽的痛苦。王明成深深被母亲的绝望所触动，他决定帮助母亲摆脱病痛的折磨。

家属请求医生实行安乐死

王明成经历了一场激烈的思想斗争后，决定去找蒲连升医生。他请求医生为他的母亲实行安乐死，因为他无法忍受母亲受到病痛的折磨。蒲连升面对这个请求时露出一丝惊讶，但他也了解到病人的情况以及家属的心情。作为医生，他明白自己不能放弃任何一条生命，更不能逾越法律的底线，因为安乐死在中国并不合法。

尽管蒲连升理解王明成的心情，但他毅然拒绝了这一请求。他的职业道德使他不能接受这种违法行为。王明成只能回到病房，继续承受心理上的折磨。

然而，在一个凌晨的时刻，王明成意识到母亲的状况变得更加严重，无法醒来。他急忙呼叫值班医生为母亲注射了一定剂量的安定。然而，药物并没有产生预期的效果，病人的情况依然不容乐观。

在母亲昏睡期间，她努力说出最后一句话：“儿啊，你要是真的心疼娘，就让娘赶紧去死吧。” 这句话让王明成深思。他决定找到蒲连升医生，希望医生能够同意实行安乐死，以使母亲早日摆脱病痛。

王明成跪在蒲连升办公室的地板上，恳求医生实行安乐死。蒲连升感到惊讶，但他始终坚持自己的立场，指出这是违规行为。王明成提供了一张免责书，保证不追究责任，希望医生能够帮忙。尽管内心纠结，蒲连升最终同意了王明成的请求。

然而，在药物的选择和执行上，蒲连升仍感到不安。他开了一种镇静剂“复方冬眠灵”，剂量为100毫克。尽管这种剂量正常情况下并不足以致死，但考虑到病人的器官功能衰竭和抵抗力下降，这一剂量可能足以终结病人的生命。

蒲连升找到实习医生蔡建林，并要求她执行这一艰难的任务。蔡建林担心药物的严重性，不愿意执行。然而，面对蒲连升的威胁，她最终同意了。

最终，在6月29日凌晨，王明成的母亲在王明成和他的兄妹的注视下，通过安乐死摆脱了病痛。然而，这个决定埋下了深深的祸根，给医生、家属和实习医生带来了道德上的困扰。

两年后“安乐死案”的出现

两年的精神折磨终于结束了，王明成的生活再次回归平静。然而，对蒲连升来说，痛苦才刚刚开始。起初，他并没有太在意家属的要求，因为这是出于无奈。但是，蒲连升始料未及的是，除了王明成的兄妹二人，还有两位毫不知情的姐姐，她们从何得知母亲真正的死因后，开始多次到医院寻衅滋事。

这两位姐姐的要求很简单，希望医院承担所谓的"医疗事故"责任，并赔偿母亲的治疗费和丧葬费。然而，蒲连升问心无愧，他知道这并不是医院的责任，而且王明成的兄妹二人也为他作证证明与医院无关。面对这一局面，两位财迷心窍的姐姐决定将弟弟妹妹和蒲连升告上法庭。

这个事件发生在1986年10月，成为国内首例的"安乐死"案件，引起了社会的广泛关注和争议。有人对蒲连升表示同情，认为他是出于道德和纯洁的动机行动，不存在故意杀人罪，应当无罪释放。然而，也有人认为杀人凶手应当受到法律的制裁，因为这是对生命的蓄意剥夺。由于法院没有类似案件的先例，审判过程拖延了很久。

就这样，蒲连升一行人在看守所中度过了长达492天的生活，直到1991年4月，法院终于做出了最终判决："被告人实施安乐死的动机是道德和纯洁的，不存在故意杀人，应无罪释放。"这四个简单的字眼带来了解脱，但同时也让蒲连升等待了足足五年。然而，对于王明成来说，这段时间是无尽的痛苦和折磨。

自从出狱以后，王明成变得沉默寡言，他无法忘记母亲的离世和血亲的背叛。历史似乎在重演，长期的忧虑使他被病魔找到了可乘之机。在2000年11月，他被诊断出患有胃癌并接受了手术，但癌细胞仍然扩散至全身。于是，在2003年1月7日，饱受病痛折磨的王明成提出了"安乐死"的要求。然而，医院始终不会重蹈覆辙，更不会在同一个人身上再次发生。

王明成在病痛中陷入昏迷，于8月3日凌晨3时30分停止了呼吸。这一刻，他终于从身体和精神的双重折磨中解脱出来。与王明成相比，蒲连升的人生却没有那么"幸运"。五年的牢狱时光给他的人生带来了污点，也画上了职业生涯的句号。尽管院方恢复了他的职称，但他再也无法鼓起勇气拿起手术刀。

结语

后来，人们经常提起这个故事，并提出一个引人思考的问题："如果再次面临当年左右为难的情景，你会做出相同的选择吗？"对于这个问题，蒲连升毅然表示否定。他清楚地知道，任何情况都不能成为逾越法律底线的理由，医生也不应被情感和道德绑架。

与此同时，蒲连升希望他的回答能够警醒其他医生。在国家没有立法之前，不要冒险行事，避免后悔莫及。生命是脆弱而坚强的，作为人类，我们希望在这个世界上好好活一场。然而，当生命走到尽头时，面对痛苦和苦难，我们是否能够自主选择结束生命呢？

如今，国内关于安乐死的争议仍在持续，但要真正合法化还需要经历许多社会考验。无论安乐死最终是否合法化，我们都不能总是寄希望于"一劳永逸"。只要还有一丝生存的希望，我们绝不能放弃，这也是对生命最大的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