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树(冬天的树)


小城的四季是分明的。冬天静静地走在四季的最后,却有着令人寻味的别样的美,譬如冬天的树

冬树的美,是喜欢上摄影后的发现。摄影无疑是对生活中美的发掘和提炼。还记得在多年前的一次讲座,看到摄影师镜头里的冬天的树时的意外和惊喜:原来冬天里干枯颓败的树,竟有着枝枝杈杈的线条美、黄肥绿瘦的色彩美、简洁朴素的意境美,原来对冬天萧瑟灰暗的印象是如此的片面,而自己又曾错过了多少身边的风景呢?

于是,每到冬天,便会驻足,细细欣赏冬树的美。

冬天的树

冬天的树是有色彩的。此时的树不似夏天般翠绿又整齐划一,展露出了不同的风姿和色彩。从立冬到腊月,从城市到乡村,无论公园还是道路两旁,除了常绿树种,知名或不知名的树的叶子慢慢地黄了,红了,渐渐地变得黄绿相间,甚或满树金黄,譬如银杏,更有霜叶红于二月花的红枫和红杉,还有变得黄褐色的梧桐叶子在阳光下微微闪着古铜的光芒。

冬天的树

走在弯曲的小路,各色的树叶不时地落在头发上,衣领里,有些倔强的树叶不愿辞别枝条,在风中摇曳。抬眼望去,曲径通幽处,已分不清哪棵树的叶子黄,哪棵树的叶子红了,一地落叶便是一张柔软绚丽的地毯。

冬天的树是有画意的。相对于那些枝头的色彩,更让我喜欢的却是那些光秃秃的树,黑白主色调中间或阳光的颜色,简练、清楚,成为了大自然这位画家笔下的一幅幅得意画作。冬日里的树枝是最骨感也是最妖娆的。如果你留心身边一棵棵落光了叶子的冬天的树,会是作家汪曾祺笔下“现出了它的全身,伸出细细的枝子,像一阵淡紫色的烟雾”,或是善画冬树的吴冠中笔触所及的“赤裸着身躯,更见体态魁梧或绰约多姿之美。”它们放下了春的萌动、夏的繁盛,露出了肌肤,黑色枝丫,横斜错落,尽情舒展,有一种洗尽铅华的朴素,更有着优雅迷人的线条。倘若阳光明媚,那苍老的树干,虬曲的姿态,漆黑如墨的剪影,清疏有致的枝丫便是描绘在蔚蓝天空画布上的工笔画,黑色的枝干因了那蓝色而变得鲜明。不时有鸟儿雀儿扑腾着翅膀飞过,叽叽喳喳地停歇在枝丫上,仿佛冬树上开出的花,这时内心便生出许多温暖与喜悦。

冬日午后,树的影子被阳光拉得老长老长,在风吹摇曳中画成了一幅水墨画。最喜的还是雨雾中的冬树,被泼满了雨水的树干和树枝就格外清丽起来,弥漫的雨雾像留白的画面,一切都删繁就简,黑色的枝干在氤氲中若隐若现,更显清隽雅致的意趣,像极了极简的中国画。若是下了雪,枯枝上勾勒了一道白,风一吹,那雪就簌簌往下落,若是出了太阳,那枝上的雪就慢慢薄了,化成水,润湿了枝干,雪后的枝条更是婀娜多姿,犹如一幅泼墨的画。只是这江南小城的冬天不似北方那般料峭冷冽,下雪是件稀罕的事,倒是这几日受寒潮影响,括苍山或华顶山下雪了,人们欢呼雀跃地呼朋引伴不辞辛苦跑到山顶,只为一览雪中冬树的美丽图画。爱美的女子还会特意穿上艳丽的衣裳,仿佛是与冬树去赴那一场许诺已久的约会。

冬天的树是有境界的。纪伯伦说:“树木是大地写在天空的诗。”冬树或灰或黑的树干,尽管粗细不一,姿态各异,但仿佛都裸露着全身坚实的肌腱,被一种来自内心的潜在力量积淀着、凝聚着,凸显出雄傲的伟岸,不惊不喜,不怒不狂,不萧瑟,不苍老,不羸弱。干枯的树皮下依然有不死的韧劲,棕褐色的根须死死抓住赭黑色的岩石和冰冷的泥土,不屈不挠地展示着它那铁一般的意志、钢一样的壮烈,用寒风中的长吟来诵读冬的庄严和明净,用纯粹的线条展示着敢与严寒抗争的生命力,这是冬天的树特有的深邃,单纯而从容。当华美的叶片落尽,生命的脉络才历历可见,说的正是冬天的树,它们隐掉了招摇与浮华,呈现出最简单最磊落的本相,在枯中,继续一种新生,那是一种温柔而坚定的力量,是生命的沉淀和延续。原来,冬天的树是懂得生命真谛的:安静比激越,简洁比复杂,更有力量。冬天的树活出了自己的境界,勇敢地放下,活出简单,也在吟诵着这样的诗句——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

如今,又将迎来新的一年。可是,冬天的树,已经发出了一些比米粒还小的芽苞,裹在黑色的鞘壳里,偷偷地露出一点娇红,即将吐出一朵一朵嫩绿的新叶,又会在兴高采烈中枝繁叶茂。

用眼去发现,用心去感悟,美其实就在我们的身边。冬天的树,就是这冬天里最美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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