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糕(糕血糖)

“血糕”是博野县潴龙河沿岸特有的年节食品。

进入腊月，家家户户开始筹备过年的东西。一过腊月二十三，年的味道就变得浓烈起来。二十四是杀猪的日子，大人小孩儿都喜欢。

庄户人家辛苦一年养大的猪，要在这一天屠宰。煮肉、炸丸子、蒸团粉糕、蒸馒头，要不停地忙碌到年三十儿。二十四这天的新鲜猪血，就是做血糕的主料。

杀猪不但要有把子力气，还要心狠手快。杀猪的好把式一个村子里也难找出三两个来。

除了把式，还得要几个精壮的汉子死死地把猪摁住捆好，抬到早早搭起来的杀猪台上。杀猪台下面接一个大大的瓦盆。

不管猪怎么嚎叫，杀猪的把式却没有丝毫怜悯，边干活儿边和看热闹的大人小孩逗乐说笑。这边儿嘴里还在嘻嘻地笑，那边儿就毫不留情地下手了。

噗嗤一声，杀猪刀干净利索地从猪下巴后的脖颈捅进去。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鲜红的猪血伴着猪的嚎叫顺着刀口汩汩喷出，眼看着猪只有出气没了进气，血就流得差不多了。

猪血里伴上适量食盐，倒入高粱面搅拌，直到成为黏黏的不软不硬面糊，团起来均匀地放进笼屉，大火蒸。

约莫熟了，揭开笼屉盖子，血糕的鲜香随着蒸汽扑面而来，既有猪血的咸香，也有高粱的清香。

血糕晾凉，切块，存起来作为主食，以为年节待客之用。

而博野县西北乡村对猪血的处理又是另外一个样子。新鲜猪血倒进铁锅，文火慢熬，俗语叫“紧”。“紧”好的猪血有个好听的名字：红豆腐，也算血糕的一种吧。

熬制的过程虽名曰“紧”，其实倒是一个相当缓慢的过程。经验丰富的女主人会观察锅里的气泡来控制火量。

头一个气泡冒了出来，下一个气泡赖在里面，要出来还不肯出来的调皮样儿，这样的火候最佳，熬出来的红豆腐脆嫩鲜香，口感最好。

“紧”猪血急不得，火太旺了不成，“紧”成的猪血会满是蜂窝，口感粗粝。

“紧”好的红豆腐慢慢晾凉，切成方块。年节期间，红豆腐切成片或小块，和大白菜、粉条、猪肉一起熬，味道极佳。

十里不同俗，博野潴龙河两岸俗称河东，这里的血糕是主食。而在西北乡村，红豆腐是熬菜的辅料。

博野县潴龙河一带地势较低，早年间潴龙河水浩荡横流，水患连年；而西北乡则地势稍高，少有洪涝。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也造就了这里人们的性格。血糕和红豆腐的差异似乎便也成了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