藠头图片(藠头炒小干鱼)


藠头图片

图 | 视觉中国

在春季的园子里,藠(jiao,四声)头是最尴尬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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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家作料葱姜蒜三味,藠头入不得列。藠头,说是配料,远不及蒜苗那般点化提味;说是香料,却比不得小葱那般柔媚鲜香。不过,在春季菜蔬断流时,藠头却应了时令,在日常的锅碗里鲜活起来,成了难得的救急之物。

其实,乡间一般不叫藠头,他们更喜欢叫毛葱。就像一个素朴的农人张嘴就喊子女乳名,粗劣,但亲昵而温暖。毛葱夹在葱蒜土垄间,自知不是锅碗里的正统,因而长得没有蒜苗那般理直气壮,只低调地伏在碎土上生长,谨小慎微。藠头与葱本是一脉,细长的叶条中空,翠绿,颀长。不过,藠头是葱属植物中最散淡的一支,没有水葱的天生丽质,软趴趴立不起来,如同乡间农田里忙碌的妇人,一头秀发反倒成了累赘,用橡皮筋一扎,在脑后蓬乱一堆。乡人仿佛摸透了藠头的脾性,将其唤作毛葱。葱还是葱,只毛糙了些,恰恰合了藠头不拘细节的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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藠头古名韭薤,历史气息重了些,杜甫对其有特别嗜好。其诗《秋日阮隐居致薤三十束》曰:“隐者柴门内,畦蔬绕舍秋。盈筐承露薤,不待致书求。束比青刍色,圆齐玉箸头。衰年关鬲冷,味暖并无忧。”杜少陵隐居生活里的现实主义倾向更显浓郁,柴门之外的素味里,藠头形色在他黯然神伤的眼中却多了浪漫主义情怀,哪怕身处衰年也怡然自乐。观其色,得其味,人世间的冷暖又奈我何?

在老家,开春后,园子里青菜摘得差不多了,只剩一冬潦草生长过来的毛葱。硬生生拔了来,一瓣一瓣掰开,洗净,拣了枯黄的叶尖,用菜刀将藠头膜质鳞茎轻拍几下,切成碎节。鸡窝里的鸡蛋还热,摸了来打在海碗里,搅匀。加点水,加入切好的毛葱。柴火燃起的油锅开始冒烟,迅速倒入,瞬间便成。毛葱炒鸡蛋是乡间的绝配,毛葱的辛香覆盖了鸡蛋的腥味,把素的鲜与荤的腻均衡得恰到好处,口舌与味蕾的轻微摩擦,馋得小娃口水悠悠直收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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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毛葱炒鸡蛋是一种稍稍奢侈的吃法。更多的时候,鸡蛋是待客的上品,慌乱间毛葱孑然做了主角。拍碎,下油,毛葱入锅,翻炒。撒点盐,加点红辣椒更妙。约摸七成熟便可以下饭。老家食辣独特,抖辣子。毛葱蒸熟,与辣子一起捣碎,放猪油,其他调料一并搅拌,不曾动筷子,香辣鲜辛已在鼻息间了。藠头,以最原始的味道提了乡间的味,苍白而粗粝的时令在口舌间冒出节节生机。

工作后的许多年,有人送我一些藠头罐头。手指头大的藠头白密封在橙色的汁水里。制成罐头的藠头多了酸甜的味,但全然不见泥土里带出来的精气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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藠头本是自在之物,自然和随性才是它最舒服的方式。仔细想想,有时人与藠头无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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